题记一
“夫物盛而衰，乐极则悲。” --《淮南子•道应训》
题记二
任凭导游吹破天，稳坐购物钓鱼船。-- 旅途避免“被购物”之重要信条。
题记三
“满堂而饮酒，有一人乡隅而悲泣，则一堂皆为之不乐。” --《汉书•刑法志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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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12月，为避寒，作“雁南飞”，去东南亚三国旅游。
在所有的出境游中，也许，新马泰最为成熟，其性价比也最高。
上海北风呼啸，滴水成冰，身背厚重的冬衣。几个小时的飞机旅行，忽然置身赤道附近！深夜入住宾馆，次日早晨7时，32个团友便登上大巴。旅途劳顿，睡眠短缺（只睡了三四个小时），个个脱卸冬衣，换上了轻薄的夏装，在赤道亮灿灿的阳光下的照射下，人人顿显精神抖擞，疲态一扫！
导游认人，游罢第一个景点大皇宫，他就能叫出每个游客的姓，并根据泰国的习惯，无论男士还是女士，姓氏前加上一个P字，乃尊称也。
一时间，全团32个游客，入乡随俗，皆以P字相称，一时间P马，P毛，P张满天飞。一位女孩，二十八岁，姓顾，她笑着声明千万别叫她“P顾”！一阵大笑之后，众游客个个欣然同意。
叫惯了“新马泰”，我们的行程却是 - 泰新马。
先游曼谷
鳄鱼潭，乃鳄鱼的世界，鳄鱼并不美，却留下很多关于鳄鱼的美的童话故事。斗鳄鱼表演，虽是这里的一绝。却让人想看又不敢看 – 尤其当斗鳄者将整个脑袋伸入鳄鱼的“血盆大口”之时；
东芭乐园，看大象表演，则毫无恐怖的感觉，即使一位美女（来自游客中）俯卧在地，让大象用硕大的脚给她“按摩”！大象原来这么聪明，它们的鼻子几乎万能 – 打保龄球、画画、投球、掷飞镖、骑车，完成一项表演，大象就自动会走到围栏边，把长长的鼻子伸向游客，向游客“邀功”- 乞讨香蕉。游客很乐意从兜售香蕉的泰国小孩那儿购买香蕉，犒劳长鼻子，长鼻子粗壮而又灵巧，准确地卷起香蕉，送入嘴中。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，滴溜溜地转，像是在向你表示谢意哩。
湄南河的游船，船上自助晚餐，各色饮料，边吃边观赏两岸的曼谷风光，边吃边观赏西边的落日，据说湄南河的落日也是曼谷的一绝。菲律宾的女歌手，虽然不会讲中文，却善演唱中文歌曲，一曲“请到天涯海角来”，让甲板上响起阵阵掌声，且引来几对男女舞者。
再到芭提雅。
登上56层的观光塔，从空中鸟瞰，这座滨海小城美极了 -- 傍着蓝色的海湾，高高低低、错落有致的宾观大楼，鳞次栉比！
难怪当年参加越战的美军战机从芭提雅上空掠过时，惊叹于芭提雅的美，而选中它，作为美军的一个疗养基地。
一场越战，把美丽富饶的越南变得一片焦土，满目疮痍，却成就了当今的一个世界“妓都”，一个“迪斯尼性乐园”。-- 历史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在此得以演绎。
“暹罗水上市场”，也是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。一片水域，大概有两三个足球场大，硬是用木头搭起了纵纵横横的木道，大大小小的平台，各色小商铺，商品琳琅，一爿接着一爿，有序排列在木道一侧，木道的另一侧，则是水面。
游客，四人一组，乘坐“小划子”进入这片水域。船过小桥时，你会担心你的头是否会碰到桥板，你还会担心桥上的行人会不会一脚踏空，踩在你的头上。如此“虚惊”，竟也引来欢笑。
-- 这不是活脱脱一个水上城隍庙吗？（P马，一位老伯说）
-- 是啊，不过比城隍庙还有精彩，你看，这里的一只只小船也是一个个小店铺。城隍庙可没有这一景哦！（P秦，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妪应声）
一只只小船，停泊在道旁，并不载客，而是出售各色泰国食品，现做现卖，明码标价（船上还挂着用泰文写的价格表）。岸上固定的店铺，小船流动的“店铺”，无需吆喝，皆生意兴隆，有的，还排起了十来个人的队伍。
“暹罗湾东方公子号的游轮”，是夜间的一个旅游点。这里的人妖，据说是泰国最美的，她们被称为“海上西施”，船内，丝竹不断，人妖起舞，桌上摆着茶点和饮料，你若酒力不凡，可参加饮啤酒比赛，团里的P鲁，就得了冠军，让人刮目相看，还赢得奖品 – 一瓶高档香槟。你若雅兴不减，支付20泰铢（相当于5元人民币），能挑选最美的人妖和你合影，P马也不服老，和人妖合影，还做了个pose！
转瞬之间，自泰新马回来，半月已逝。
一路不绝于耳的笑声，却难掩游客的泪水。
印象最深的有三次。
第一次，桂河畔【12月8日】。
-- P毛，你陪我去一次墓地吧。
在桂河大桥伫立约10分钟，P马对我说。我欣然同意。
跟导游打了招呼，“请假”一个小时，我们俩去墓地。往返有十几里路,雇了一辆三轮摩托，匆匆上路。道路颠簸，并肩而坐，却默默无语。
泰新马之旅，我独自一人参团，P马也是。他长我10岁。两人拼房而居，在车上也是同座，几天下来，有游客称呼我们是“一对老兄弟”。
关于桂河大桥，原先知之甚少。只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，英国出了部大片，名字就叫“桂河大桥”，作为经典反战影片，该片获得奥斯卡好几项项大奖。一部影片，立刻炒红了“桂河大桥”，炒红至今！
从导游嘴中，了解了桂河大桥；夜谈时，从P马嘴中，知道了更多。
1942年，二战的关键一年。日军为扩大“战果”，取道泰国进攻缅甸和印度，决定修建一条连接泰缅的铁路。日军强迫盟军的俘虏和民工建造。连接泰国和缅甸400多公里长的铁路，是牺牲了无数生命才得以建成的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铁路的每一块枕木下，每一寸铁轨上，都躺着“劳工”之冤魂，都积着“劳工”的血迹。铁路尚未建成，就有了“死亡铁路”之称，桂河大桥，乃其中一段，乃“死亡铁路”的咽喉。
在日军的刺刀、皮鞭和枪支的威逼之下，本需6年才能筑成的这条铁路，竟完工于一年之内。数十万劳工，日夜施工。繁重的劳动、恶劣的条件、险恶的环境，致使近两万名盟军战俘和十万平民死于饥饿、病痛、皮鞭、刺刀和枪弹之下。铁路建成通车之日，铁道沿线，桂河两岸，横尸荒野，恶臭熏天。
深夜长谈，我知道，P马的伯父就是这十万平民中的一员，1942年，死于此地。此行，P马有一个任务，就是祭扫他的伯父的墓地。
-- 伯父，侄儿来看你了……。【刚刚开口，P马的声音就哽咽了。】
香烛、苹果、几包香烟和一瓶茅台，是从上海带来的，一样一样，从袋中取出，摆放在墓地的一棵树下。
-- 把树当墓地，不去找你伯父的墓碑了？（我问）
-- 哪儿找得到呀？
-- 这里不是北碧府战士墓地吗？
-- 桂河只有盟军殉难战士墓地，没有平民的墓地。我的两个堂弟，就是到这里来祭扫的。据说，埋葬了近7千名军士的骸骨，很多平民就和他们埋葬在一起。
简单的祭扫仪式之后，P马打开酒瓶，倒置酒瓶，在面前划了一个弧形，口中念念有词。一股酒香扑鼻而来。
-- 你伯父怎么会跑到泰国来的呢？【在返回大桥的三轮摩托车上，见P马情绪渐趋稳定，我问。】
-- 倒霉啊。……1941年，我伯父在上海的一家知名的象牙雕刻商店当伙计，那年年初，老板带了几个伙计到昆明进货。结果，途中被日本人抓了壮丁，老板花了钱，脱身逃掉了。后来，伯父他们几个就被带到了这里来修铁路。
-- 你怎么知道他来这里的呢？
-- 其中有两个伙计不堪忍受，夜半逃亡。结果一个被打死，一个九死一生，逃到了曼谷。直到1952年，这个伙计才辗转回到上海，哭着跟伯母通报了这个消息。
接着，P马又转述了当年他的伯父在修筑这条死亡铁路时的惨状，再次泣不成声。
夕阳落山时，我们坐上了桂河上的“漂流屋”，逆流而上，一边享受美食，一边欣赏两岸的美景。所谓“漂流屋”，就是一艘无动力的船，靠拖船在前面拖行。漂流屋内设施齐备，还可以唱卡拉OK。
32位游客，正好分成四桌。
其余三桌，欢声笑语不断。唯独我们这一桌，众游客有点默默。P马泪痕犹在，食欲全无。众人或多或少知道P马伯父的故事。
少时，曾读《汉书》，其《刑法志》云：“满堂而饮酒，有一人乡隅而悲泣，则一堂皆为之不乐。”（后简化为“一人向隅，满座不乐”）我一直不解。
今日，对此言，总算有了真切的体验。
轮到我了，唱卡拉OK。
手执话筒，面对众人，我清唱了一段革命样板戏《智取威虎山》少剑波的一段。
-- 朔风吹,林涛吼,峡谷震荡……
-- 望飞雪漫天舞，巍巍丛山披银装，好一派北国风光……
-- 山河壮丽，万千气象，怎容忍虎去狼来再受创伤！
…………。
唱着，竟然，泪眼朦胧；唱着，竟然，泪滴衣衫。
桂河的水无声无声无息地流淌着。
今夜的桂河，似乎向P马，也向我，发出了呜咽，淌出了悲戚。
第二次，珠宝店。
-- 这一次我去泰国，还要为你买一枚蓝宝石戒子吗？配配对。
出发前，我问夫人。因为12月2日去定西路参加旅行社的出国说明会，领队说到泰国的红宝石，蓝宝石，都驰名天下。
五年前，去泰国旅游，为夫人购买了一只红宝石戒子，价格3600元，夫人十分满意，佩戴至今。
-- 不要。（夫人答，很坚决）
-- 老爸，你要买宝石戒子，到了马来西亚再买，那儿的红宝石戒子，只有几百元一枚哩。（女儿因工作关系，到过数十个国家，1995年她的第一次出国，就到马来西亚）
-- 这么便宜，不会是假的吧？
-- 绝对不会。在马来西亚，没有一个老板敢出售假货。
-- 如果马来西亚的戒子宝石比这个大，就再买一个，不过，我喜欢红宝石的。（说着，夫人伸出左手，让我记住这粒宝石的大小）
于是，“领命”出发。
-- 泰国的红宝石与南非的红宝石是世界两大驰名宝石。人生在世，没有戴上泰国产的红宝石戒子，是一大遗憾。价格公道，品质保证。还送证书……。
12月7日上午，一行32名游客，在导游的带领下，去曼谷的一家珠宝商店。还未入店，导游就站在车厢前，手执话筒，开始宣传。
巧舌如簧！果然奏效。导游动嘴，游客心动。导游一席话的核心是 – 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”。
珠宝店内，珠光宝气之间，人头攒动。
所有的售货员都讲一口流利汉语，笑容可掬；
所有的售货员都热情待客，手脚麻利。不厌其烦地介绍、一次又一次地取货、更换、再介绍……。
-- P毛，你觉得这枚戒子怎么样？（P秦，一位老妪问我）
-- 样子蛮好。多少钱？
-- 折人民币8，000元。
闻之，倒吸一口凉气。红宝石的大小可比我夫人的那粒，咋价格翻番，不，还不止翻番？哦，五年过去了，物价飞涨啦！
想劝P秦放下别买，到马来西亚再看看，可是，话到嘴边又咽下。
她曾兴致勃勃地告诉我，儿子老大未婚，现在有了女朋友，马上就要订婚了，戒子是送给未进门的儿媳妇的礼物。事关重大！人家是办大事的，万一到了马来西亚买不到称心的戒子，咋办？一分价钱一分货，再说，P秦也未必中意马来西亚的便宜货呀。
-- P毛，我买下了。（我正在店内的大金鱼缸边上观赏里面的热带鱼，P秦兴冲冲地过来跟我说。）
-- 哦，哦。（我无心应道）
-- 现在出国购物也能用银联卡了。我的牡丹卡一刷，就付款了。（P秦满意一笑）
望着她一脸喜气，真有点感动。婆与媳，天下最难处的关系。但我坚信，这个理儿，不适用P秦。
一个小时后，游客离店上车，几乎人手一只，甚至两只戒子，有万元的，有8000的，最便宜的也有5000元的。
叽叽喳喳，喳喳叽叽，热议着、互看着、购物的兴奋洋溢车厢。
-- 咦，导游呢？
-- 他正在店内数钱，领回扣呐！
-- 今天可赚饱啦！
-- 导游没工资，就靠回扣过日子。也挺可怜的。
-- 可怜啥？
……。
新加坡，弹丸之地。在此小城之逗留不足24小时。
鱼尾狮像，坐落于市内新加坡河畔，是新加坡的标志和象征。狮子口中喷出的一股清水，给景点增添了不少活力。
-- 你们知道，新加坡是购物天堂。你们一定在泰国购买了宝石戒子了吧？其实，新加坡不产宝石，从泰国进口的宝石，但经过我们技师的加工，质量更上一层楼。价格只有泰国的一半哟。信不信？
新加坡的“地陪”，一位女士，在车上开始了强有力的攻势。她似乎对我们的行程和购物心理了如指掌。
-- 便宜没好货。（坐着我后面的P秦和邻座轻声议论）
-- 大陆曾经有亚洲“四小龙”的说法，而新加坡则是四小龙之一。它能卖假货吗？不能！而且，新加坡的法律严厉，世界闻名……。
P秦的窃窃私语，像是被她听见了。唉，也未必。导游个个都是心理学教授，能透视游客的内心！
进入珠宝店，珠光宝气，弥漫店堂。售货员比泰国的穿着更靓丽，笑容跟可掬，语言更甜美。
确确实实，如导游所说，这里的宝石戒子，价格仅为泰国的一半。一位团友见红宝石戒子，价格人民币3500元。
-- P秦，你看，这枚戒子比你在泰国买的，怎么样？
-- 宝石大小差不多。
-- 你再看，戒子的白金圈呢。
-- 白金圈，好像比我在泰国买的还要粗一点。
-- 定了，我买下了。买它两枚。
不怕不识货，只怕货比货。
购买新加坡宝石戒子的，游客中也不在少数。
回到车厢，气氛远不如走出泰国的珠宝店。部分游客的兴奋，毕竟比不上全部游客的兴奋。
P秦，坐在我后排，少言寡语，脸色略阴，当然，还包括在泰国花费一倍的价钱购买了红宝石的游客们。
海拔2000米，马来西亚的云顶娱乐城有世界最大的宾馆，名叫“第一世界”。我们在娱乐城“赌”了一晚，还在“世界第一”住了一夜。
2009年12月11日早餐后，下山。在进入又一家珠宝店之前。马来西亚的“地陪”，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，用标准国语跟我们说。
-- 你们泰新马之行，这儿是最后一站。现在，我将带你们去一家国立珠宝店。
-- 啊？又要去珠宝店啦？（几个游客异口同声）
-- 你们在那儿会感受到真正的惊喜！多少上海游客来到此店，会大声说，“嘎的，嘎的！”（模仿沪语，意思是“假的”“假的”）！
说到此，车厢发出哄笑一阵。
我不知道，此笑，是针对他蹩脚的沪语，还是针对我们被一而再，再而三地“被购买珠宝”。
-- （地陪并不在乎众人的笑声，继续他的宣讲）有一点是肯定的，你们在泰国，在新加坡读已经慷慨解囊，购买了宝石戒子。但是，还有一点是肯定的，你们都买贵啦！不相信？你们上网查一查。中国有一个知名购物网站，叫“易趣网购”，正宗的网购站哦，昨天，我就看到一则广告。内容是：18K黄金镶天然泰国红宝石戒指，送证书，仅售688元。假一罚十！
-- 啊！真的？（一游客惊叫）
-- 当然是真的，如果不信。进入珠宝店，我马上打开店里的电脑，让你们看。
-- 啊呀呀……咋的......?（导游此言，犹如重磅炮弹）
-- 这家店出售的宝石戒子，绝对真货，价格比你们国内的688元还要便宜！
-- 叽叽喳喳，喳喳叽叽。
进入珠宝店，果然，这里的红宝石戒子，均价竟然在人民币500元之下。
-- 为了摊低成本，我又买了两枚戒子，450元一枚，跟你在泰国买的比比看。（那位游客又找到了P秦，据我旁观，那两粒宝石比泰国的大多了。）
-- 你做生意呀？要摊低成本。算了，不要比啦。（P秦没好气地说，说完，便歇坐到店内的长凳上）
见此货真价实的红宝石戒子，我动心之下，马上动手。刷卡购买了两枚红宝石戒子。 - 一枚给夫人，一枚给女儿。两枚红宝石戒子，不到1000元。
默默地，P秦独自坐在店内一隅。从她身边走过，隐约之中，我见她双眼噙泪。
见状，我也不便过去打扰她。耳畔却响起了她的话。
-- 我每个月的养老金1200元。（P秦，飞机上的邻座，曾跟我露了“家底”）
第三次，云顶城。
这里，有世界最大的酒店FIRST WORLD（第一世界）- 共游客房6223间！
这里，有世界十大赌场之一；
这里，有可容纳6000人的国际会议中心；
这里，有占地约 4900公顷，海拔2000多米的东南亚最大的高原避暑胜地；
这里，有丰富多彩的娱乐项目，户内主题游乐园、户外主题游乐园、第一城游乐园，水上乐园等；
这里，有国际歌剧院，云星剧场，游客可以欣赏到世界一流的演唱会、歌剧和各种娱乐表演节目；
这里，有年均超过1200万的游人，日均3万多人的客流量；
这里，有一位1918年生于我国福建安溪乡的穷苦农民儿子的创业传奇，他叫林梧桐。
孤陋寡闻！孤陋寡闻！
这一切，直到2009年12月11日我才知道：
这里，不是别处，而是马来西亚的云顶娱乐城（Genting City of Entertainment）!
大巴驶离首都吉隆坡，30分钟后，车上山路。
-- 既然来到云顶，就要“赌一把”，这里有世界一流的娱乐设施，这里还是亚洲第一的赌场，赌场24小时营业，恭候世界各地的客人。（马来西亚的导游，又开始了车内宣讲，口吻充满自豪）
-- 赌博？我今生今世没赌博过，不去。（P陶，年过六旬的瘦瘦的老先生大声回应，硬邦邦的）
-- 我的意思是，每人准备100元或200元人民币，作为赌资，先换马币，再换赌场筹码，既然来了，就不放体验一下赌博。我提醒各位游客，输了，就果断离场；赢了，金盆洗手，回房休息。行吗？（导游）
-- 不行！我一生未赌，我要保持晚节。（P陶仍在坚持）
-- 哈-哈-哈！你在开玩笑吧！
-- 我先生一辈子不会开玩笑，他是当真的。（P陶的夫人一本正经地替他说话）
-- 哈-哈-哈，真是一个马列主义老先生！（又是一阵哄笑）
-- 噢，也不是正宗的马列，他在芭提雅看“真人秀”不是蛮积极的吗？
此言虽然声音很低，不过还是被P陶听见。
-- 你们没有法制观念，看“真人秀”不犯法，赌博犯法！（P陶振振有词）
-- 哦哟哟，是个法制老先生！
-- 什么法制不法制！在家时，我天天和朋友搓搓小麻将，小赌赌，小来来，打发打发时间，蛮有趣的。（P冯）
-- 人各有志，不能强勉。（生怕P陶得罪马列主义老先生，导游打了圆场）
-- 我这此旅游的开销都是报销的。（P冯继续，且越说越来劲）
-- 向谁报销呀？向女儿报销？
-- 没有，没有，向麻将桌报销呀！
-- 麻将桌上哪能只赢不输呢？
-- 看来，你是嗜赌成瘾啦！
-- 妈，我求您别说啦。越说越离谱了。（P冯的女儿，一个孝女，连忙劝阻）
-- 想不到，我们这支队伍里，既有马列主义老先生，又有修正主义的老太太！
-- 哈-哈-哈！
-- 妈妈，什么叫马列主义，什么叫修正主义？（一个六岁的男孩忙问外公）
-- 你们小孩不知道，我也说不清楚。
-- 哈-哈-哈！
一时间，车厢内，笑声不绝。
32位游客组成的旅行团，简直是个小社会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！
32名游客，萍水相逢，回沪后，各奔东西，只知姓啥，不知名甚，因此，“坦胸露肺”，没有顾忌。
车停半山腰，即弃车。排队步入缆车。缆车缓缓沿山坡上行。出乎意料的是，在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内，从缆车外望，脚下是密密匝匝的原始森林 - 热带雨林。此生到过多少名山大川，没有见过如此茂密的树林，如此高大的树木，我贪婪地观赏，贪婪地摄影。
更出乎意料的是，远处高高的山顶渐渐露出海好几幢巍峨大楼，在2000米以上的高山，居然有林立的外形极美的高大建筑。-- 几乎要给我“海市蜃楼”的幻觉！ 
惊叹，来自意料之外，意外，又强化了审美意识！
我们来到了“第一世界”，世界上最大的酒店。其大堂居然有一个足球场之大。
入住之后，便去用自助晚餐。稍事休息，导游便带领我们去赌场。两个随团的小孩去了附近的游乐场。
娱乐场之大，大若迷宫，32位游客，紧跟导游，没有一个敢掉队！
马来西亚，乃严格禁赌之国，咋会对云顶娱乐城“网开一面”？
导游告诉我们，他曾亲眼见到一个华人妇女在一个晚上，不动声色地输掉了30万港币。
赌，乃“下三流”的活儿，没想到，赌场却是如此奢华，没想到，赌场竟要求赌客衣冠整洁！
进入赌场，面积之大，赌博之花样繁多，令我眼花缭乱，晕头转向。赌客云集，又是24小时运转不息，此地空气必然污浊，此地不可久留也，此地不可久留也！-- 还没开始“赌一把”，我即生此念。
很快，有人换了200元的筹码，有人换了100元的筹码，有的玩老虎机，有的玩“大小”，有的玩……。
平生第一“赌”！
我购买了100元筹码，专玩最简单的“大小”，手气尚可，死心眼，连压几次“大”，赢多输少。堆积于眼前的筹码，渐渐高了。赌博与炒股，两者相似 --“止损”和“止赢”，乃两大要则也。再加上脑袋有点儿晕。于是，我果断打住，止赢收场。兴冲冲拿着筹码去换取了人民币，打道回“府”，淋浴后，早入梦乡。
-- 砰！砰！砰！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开门，是住在隔壁的P丁。
-- 啥事？你怎么还没睡？
-- P毛，对不起，把你吵醒了。我妈妈打老虎机，已经输掉3000元了，还死赖着，不肯回房。你帮帮忙，帮我把她拉回来吧。
抬腕看表，已是凌晨两点。
娱乐城内，仍如同白昼。迷迷糊糊的，如入迷宫，我随P丁，走了十分钟，终于找到了老虎机旁的她妈 - P冯。
-- 回去休息吧，不早啦！ 明晨七时还要下山去别的景点呐。
-- 不行，不行！（P冯急切地摆动着手）
-- 妈，我求你了！
-- 妈，现在手气正来，我要翻本。
-- 呜-呜-呜！（P丁，居然在一旁哭泣起来）
哎，深更半夜，此行，我第三次见人落泪哟！
-- 你哭啥！触霉头！
看来P冯的赌性正浓哩。
-- 啊？P毛，你咋在这儿，你不是早就回房睡觉了吗？
我一扭头，只见是和我拼房的P马！
-- 今晚，运气还行，还行。一路买的东西，都在这儿报销啦。
P马沉浸在赢钱的兴奋之中，压根儿没看见身边的P丁在哭泣，P冯在打老虎机。
-- P马，你来得正好。帮帮忙，把P冯押回去。
-- 对，你们两个把我妈押回去！
-- 行！我善武功。
说着，P马和我，一左一右，硬是把P冯从老虎机的座位上拉起。
-- 你们都赢了，我输了！不行，不行！
尽管P冯的屁股好像粘在凳子上了，当然敌不过我们两个老叟，再加上她年轻的女儿。
三比一。终于， P冯在我们的“押送”下，走上归途。
P丁见状，破涕为笑。
【初稿于2009年12月30日星期三】
